暗恋
我喜欢他五年了。
现在高三，压力和堆起来的书本一样重，稍不注意就会砸到头上，被压得头晕眼花。
已经头晕眼花了，分不清哪个题是哪个答案，可能都有这种感觉吧，看到卷子就想吐的感觉。
我已经没有兴趣提起那多年的暗恋了，先拼写一把，毕业再说。
我们是初二认识的。
那时候刚开学，太阳好像格外宠爱我的黑色短袖，当我眼前发黑的时候，我脑海里只有一句话：自信点，把好像去掉吧。
大概是营销号评论看多了。
恍惚间撞上一个人，很高，结实的胸膛给我撞得脑壳生疼，头还是很晕，跌进了一个怀抱，想象中的汗味没有闻到，而是一阵薰衣草的气味填满了鼻腔。
然后我没了意识。
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务室的床上了，那位薰衣草就在床边坐着，我突然感觉难为情。
“呃，谢谢你啊，麻烦了。”
他赶紧起身。
“不麻烦，你中暑了，还记不记得在几班？”
“初二十四班。”
他的眉毛有一瞬间挑了挑，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。
“好巧，我跟你一个班，真想谢谢我的话就当我同桌吧。”
我们成了同桌，因为是三个人一排，他右边还有一个女生。
长相很清秀，叫齐梦梦。
我们做了个自我介绍，刚才慌乱中都忘记问他叫什么，这才知道，他叫陈梓。
“我叫顾铭。”
“顾铭，你和齐梦梦长的好像。”
陈梓开口。
确实，鼻梁都差不多高，鼻型也像，还都是瑞凤眼。
我们成为了好朋友。
三个人一起逃课，一起去小卖部买雪糕，然后比比谁的更好吃。
陈梓长相个头都极出挑，有些混血的长相使他格外受女生欢迎，倒也有人说他和齐梦梦有可能。
我也觉得他们般配，郎才女貌。
也有一部分女生喜欢我吧，认为我在这对“夫妇”之间太可怜，偶然发现我长的还可以，带着追陈梓不可能的心态来追我了。
我长的只能说是清秀，但有些女气，女孩们都说我是属于男生喜欢的那一挂。
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。
有一天下暴雨，我和陈梓留下来做值日，外面乌云密布，我正擦着黑板，擦到“love”的时候，灯突然灭了。
安静无比，只有板擦掉在地上的声音，我抱着头发抖，陈梓摸黑找到我。
因为是冬天，天黑得很早，六点的天和夏天里八点的一样黑。
他抱住我。
“别怕，我在呢。”
我为自己的胆小而难为情。
外面在下暴雨。
我渐渐平复下心情，跟他讲我小时候的经历。
父亲是个很极端的人，简单来说就是好的时候特别好，坏的时候像个疯子。
五岁时，下着暴雨的时候，他离家出走了，做着饭的母亲放下勺子去出门寻他。
不一会，屋里充满烟熏味，我起身想去关煤气，灯突然灭了，我第一次感到无助。
最后我在烟味和无助中失去了意识。
陈梓听到了后，抱住我，轻轻拍着我的背。
“不要再害怕了，你不会再无助了，因为我不会丢下你。”
我好像真的不怕了。
我抱紧他。
后来，我开始变得奇怪。
我总喜欢上课注视着他，他听课时认真的眼眸，喝水时滚动的喉结，睡觉时长长的睫毛，还有身上的薰衣草味，都牵动着我。
我为之着迷。
他和齐梦梦说话，我会想要打断。
我认为自己生了病。
我喜欢上他了。
我为自己感到不可思议，会喜欢上一个男生，真的不可思议。
他身边有齐梦梦那么好的女孩子。还有一堆追求者，我在女生中就显得格外平庸。
更何况我是个男孩子。
被男生喜欢，肯定会让他很难接受吧。
我不敢捅破这个关系。
后来我们约定考同一所高中。
初中毕业了，齐梦梦没考上二中，去了四中，我和陈梓都在二中。
我竟然有些庆幸地松了口气，我不应该为她可惜吗？
好想给自己一巴掌。
就这样，我和陈梓一起踏入高中的大门，开始了接下来忙碌无聊又格外向往的生活。
我经常陪他打篮球。
他投篮的姿势很帅气。
我不喜欢打球，我就在球场的座位上看着他，手中攥着一瓶水，等他下场时递给他。
他只喝我送的水。
也许他也不太喜欢那群狂热的迷妹吧。
我们一起泡图书馆。
有时候我们会在操场散步，我给他唱歌，唱邓丽君，唱陈淑桦。
“我只在乎你。”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我喜欢这一首。”
原来是歌，我便笑笑。
“吓死我了，我以为你要给我表白呢。”
轻轻锤他一拳，然后唱给他听。
他还喜欢《梦醒时分》，边听边说自己“爱上了不该爱的人”。
我就打趣地问他爱上了谁，他闭口不言。
也许他真的喜欢齐梦梦吧，在学校也几乎不跟女生接触，看到我立马离周围女生都远远的。
估计是怕我跟齐梦梦报信吧。
我有时候也会想到别的方面，但是我不敢。
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？
周末放假我们三个还是经常一起玩，他俩好像互相了解对方的很多事。
我有时候问他和齐梦梦聊的什么，他插几句题外话搪塞过去。
我也不再问，他们之间有了我不知道的秘密。
好像三个人之间画了一条界限，他俩在另一边，我自己在自己的小圈子里，不知道该找谁，他们离我越来越远了。
有一次我问陈梓。
“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？”
他好像愣了一下，然后看着我很认真地说。
“有啊，高鼻梁，瑞凤眼，长的很清秀。”
果然，他喜欢齐梦梦。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我就觉得你跟齐梦梦不一般吧，我看你俩有戏，哥们支持你！”
心口已经很疼了，却还在装作若无其事地插科打诨。
我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，没去看他的表情。
我们还是很平常一样，一起上下学，可是我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寻不到痕迹的改变。
无形之中出现了隔阂，什么都跟以前一样，又什么都不一样了。
我们继续作为好朋友，一起奋斗。
报志愿的时候，我看到他报了一个南方的大学，我咬咬牙，报了黑龙江大学。
不能这样下去了，不会有结果的，再继续下去我会更难过。
毕业后同学聚会，他喝了点酒。
脸红红的，他抱住我。
“我喜欢你，我喜欢你好多年了。”
大概是把我当成齐梦梦了吧。
我瞥见他手机，有一条新短信，是齐梦梦发来的。
—跟他表白了吗？再不表白就晚了。
谁？为什么用“他”？
那个想法又出现在脑海中。
陈梓又说。
“顾铭，我喜欢你，从初二第一眼见你我就喜欢你，可是你也跟他们一样，想让我跟齐梦梦在一起。”
“我什么都不敢告诉你，我怕你恶心我，讨厌我。”
我看不见东西了，反应过来才知道是眼泪遮住了视线。
喜欢的人也喜欢我，但是这在现实面前一点也不美好，距离的遥远也代表心的遥远。
我俩彻底不可能了。
最后我亲吻了他的嘴角，又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额头。
“陈梓，我也喜欢你很久了，可我们不能在一起。”
我哭着离开，狼狈地溜走。
他没有追上来，什么也没有说。
他理解我吧。
陈梓，对不起，我是个自私的胆小鬼。
如果我勇敢一点，结局肯定不会是这样。
青春怎么能没有遗憾，不能忘掉就接受吧。
带着遗憾与记忆离开，是对他最温柔的爱。
薰衣草味已经飘远，我的爱人也已远去。
对不起，陈梓，我爱你，陈梓。
评论